一晃如烟之官场风云篇（19-20）

（十九）交

「嘀嘀嘀……」闹钟很准时的响了起来。

熟睡中的李志阳被闹钟的铃声一吵，条件反射一般弹了起来。揉了揉眼睛，才发现自己躺在沙发上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。刚才做了一个噩梦，梦里的自己被关进了看守所，在检察官询问下说着自己有多冤枉。如果是闹钟将自己吵醒，自己真不知道要在梦里解释多少遍。

「老公，吵死了！」朱洁翻了个身在床上嘟囔了一句，便将被子盖在了自己的头。

「这就关，这就关！」李志阳无奈地从沙发上起来，一边解释着一边走向床边将闹钟关了。

看了看蒙头睡觉的朱洁，又温柔地将她头上的被子给拉下来一些。也许是彼此之间的年纪相差７岁的原因吧！也许是心里面对朱洁的那份亏欠。更多的时候，李志阳感觉朱洁就像一个不懂事的小孩子。除了事事谦让，就是想尽办法让她开心。

李志阳望着朱洁笑了笑，然后走向卫生间。刚才的噩梦吓了他一身冷汗，弄得身上有些黏乎乎的。便自然而然地洗了一个澡，又换了一套干净的衣服，洗漱完毕这才走了出来。

「今天要不要我送你？」李志阳一边穿着裤子，一边对着床上的朱洁说道。
「不用！今天不用去上班。只要做一下交接就行！」床上的朱洁闭着眼睛说道。

「好吧，那我就去单位先了。记得，一会喝点牛奶再吃点东西啊。」李志阳穿好裤子，换着皮鞋说道。

「嗯嗯！知道了，知道了！」朱洁不耐烦地回答着，用枕头盖住了自己的耳朵说道。

李志阳穿戴整齐，看了看睡在床上的朱洁。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一口，便匆匆地离开了房间。

来到办公室，陈武早已经站在门口谦卑地站在那里等着了。看到李志阳过来了，便一头迎了上去。

「李书记，不好意思！昨天晚上，我…我失言了。」陈武一手去拿李志阳的公文包一面解释道。

「昨天晚上？失什言了。有这回事吗？」李志阳一面接公文包递给陈武，一面假装着。

「李书记，早！」陈武正要说话，在办公室外面的曾秘书站了起来，向李志阳打了一声招呼。

「早！」李志阳笑着对曾秘书点了点头，和陈武两人一前一后地进了办公室。
「李书记，您可千万别放在心上啊。」一进办公室，陈武便又解释道。
「行了，昨天晚上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！你这脑子是不是被驴踢了？」李志阳看了看陈武，脸带愠色地说道。

「李书记，您别生气。有什么错，都是我的错！」陈武还不明就理，解释道。
「做人呢！有时候不要太清楚。譬如，昨晚发生了什么事情？我根本就不记得了。做事呢，一定要该糊涂的时候就要糊涂。譬如，昨天下班我们就各回各家，没有什么的酒局宴请。世上事本就无对错，又何必在那里纠结呢？明白吗？」李志阳坐了下去看着陈武，慢悠悠地说道。

「报告李书记，我明白了！」陈武一下子听清楚了李志阳的意思，不由得立马立正挺直身体回答道。

「还有什么事吗？」李志阳抬起头问道。

「报告李书记，没什么事情了。」陈武摇了摇头，回答道。

「大清早的，还有很多的工作要你去做。先回去吧，有事我找你就是了。」李志阳点点头，微笑地对陈武说道。

「明白，那您先忙！我出去了。」陈武听懂了李志阳的意思，退了出去。
「咚咚……」陈武刚走没多久，办公室的敲门声响了起来。

「请进！」李志阳一面将公文包里的笔本记电脑拿出来，一面说道。

「李书记，与您交待工作的刘处长过来了。」曾秘书站在门口，轻声地说道。
「请他进来吧！」李志阳手里拿着电脑，对曾秘书说道。

「刘处长！请吧。」曾秘书点点头，微笑着向门外说了一声。只见一个５０多岁的肥胖男人，大腹翩翩地走了进来。

「刘主任，您好！」李志阳从椅子上面站了起来，伸出右手要与对方握手。
「李书记好啊！」刘处长到是很泰然，唯唯诺诺地伸出右手去握住。

「刘主任这是打小弟的脸呢！还没有到位，怎么能这样称呼呢？再说了，您年纪比我大，还是叫我小李吧。」李志阳一面握着刘处长的手，一面微笑着说道。
「李书记真是会说话，不敢不敢！那我还是叫您李主任吧。」刘处长不愧是官场老手，马上改了口。

「行行行，刘主任怎么顺口就怎么称呼！刘主任，咱们就别站着说话了，请坐！」李志阳的照会说完了，便招呼着坐下。

「坐坐坐！」刘处长也顺势而下，两人便坐在了会客沙发上。

「刘主任，请先喝茶！正宗西湖龙井，私人珍藏的。」李志阳一坐下，便从茶几下面掏出一个铁盒子，从里面取出一些茶叶放在茶杯中，顺手从茶几上的热水壶里倒了进去，笑着说道。

「李主任太客气了！嗯！果然是好茶。」刘处长接过茶杯，微微品了一口，笑着说道。

「刘主任，您看。咱们的工作从哪里开始交接呢？」李志阳等到刘处长喝完茶了，翘了一个二郎腿笑着说道。

「不急不急，交接的事情您我可以直接交给秘书去处理。李主任，我有一件私事想麻烦您！」刘处长将茶杯放好，突然神神秘秘地说道。

「刘主任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就是了，咱们俩谁跟谁啊！」李志阳笑着说道。
「您李主任可不是一般人哪，这一点我是知道的。是这样的，老哥有一个亲戚。在安源县地税局做事，人呢比较老实也比较勤恳。就是有一点不好，手脚有点不干净。前几天，被市纪委的同志给请了进去。我这里呢，就是想麻烦一下李主任……」刘处长说了一大通，然后眼巴巴地望着李志阳。

「刘主任，这件事情不好办啊！再说了，我是一个要下派的。您现在在市委工作啊，这层关系比我这个下派的要强啊。」李志阳听到这里，心里明白了一二。于是，推辞道。

「别别别，李主任！您的能耐，在市委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啊。事成之后，我一定重谢重谢！」刘处长一听李志阳要推辞，立马堆笑着说道。

「这个真不是兄弟不帮忙，您也是知道的。小弟也是刚从里面出来的，是吧！想到那里面我现在后背都发凉呢！您老，还是另请高明啊，另请高明！」李志阳附在刘处长耳边，轻声地说道。

「李主任，我也没有什么要求，只要那个亲戚从里面出来就行。您去了安源县，到时再赏碗饭给他吃就是了。」刘处长一听到这里，急忙将底线交待了出来。
「这样吧，刘主任！这件事情，我先试试。能不能出来，全靠造化！您看成吗？」李志阳坐了回去，掸了掸身上的衣服说道。

「行行行，只要李主任出马。我这心里就有了底！您放心，事成以后一定重谢。」刘处长听到这里，马上高兴地说道。

「那刘主任，咱们俩个现在交换一下工作？」李志阳笑着说道。

「听李主任的，现在交接，现在交接！」刘处长连忙点头哈腰地说道。
「不是听我的，是听组织的！」李志阳故意将组织两个字说得比较重。
「是是是，说错了！听组织的，听组织的。」刘处长立即改口说道。

于是，两人便叫来各自的秘书开始了交接工作。

（二十）出路

等到工作交接完毕，已经是差不多下班时间。中午与刘处长在办公室里草草地吃了一顿，晚上时李志阳推掉了刘处长的宴请。直接给朱洁去了电话，询问她交接的情况。其实，朱洁早就交接完毕，与单位的一干狐朋狗友又外出吃饭去了。没办法，又嘱咐了几句便挂了电话。

李志阳有时候感觉自己真的很贱，明明大权在握却老是委屈着自己。但是，一想到双规那段时间，从心里冒出一股寒意。让他一阵胃痉挛，有种恶心的感觉。无奈，只好提着公文包上了车。正准备走，却看到陈武站在车前阻挡住去路。
「李书记，请稍等一下！」陈武看到李志阳在上车，大声地喊道。

「陈武，你干嘛？」李志阳按下车窗，伸出头问道。

「李书记，是这样的！您今天晚上有时间吗？我有几个朋友想请您吃个饭。」陈武小跑到车窗前，弯下腰唯唯诺诺地说道。

「我今天晚上没空，有事！改天吧。」李志阳说着就把头伸出车内，准备发车走人。

「李书记，别！今天晚上我约和您一起去安源的那些人，还有市纪委的陈主任。」陈武一急，马上将宴请的人员说出来。

「什么？你们这是要干嘛？」李志阳听到市纪委陈主任的名字，不由得心里咯噔一下，脸上却没有半面改变。

「是这样的，陈主任说有事找您。可是呢，又不好到您办公室去。咱们和您一块去安源的人，他全部请了。」陈武看到李志阳停了下来，赶紧解释道。
「那上车吧！你来开车，我眯一下。」李志阳听到这里，便从驾驶室走了出来。让陈武开车，自己坐到后排去了。

「好嘞！」陈武一听李志阳同意了，马上换上笑脸上了李志阳的车。

没多久，李志阳的车就停在了这次宴请的地方。正要起身开门，车门却已经被人打开。

「哎呦！陈主任，怎么能劳您大驾给小弟开门呢！」李志阳抬头一看，原来是纪委的陈主任给自己开了车门。

「怎么能这样说呢？应该的。」陈主任堆着笑说道。

两人又推辞了一番，李志阳这才下了车。等到包间，才发现除了刘检察长没来。其他的人都来了，还有几个他不认识的人。

「李书记，我给您介绍一下！」当李志阳来到包间，陈主任便指着那几位不认识的人说道。

「这位是安源县县长徐雄华。」陈主任指着站在门口第一个的中年人说道。
「徐县长好！」李志阳伸出右手，主动与对方握手。

「李书记好！」徐县长双手握住李志阳的右手，激动的说道。

「这位是安源县副县长李阳。」陈主任指着徐县长身后的一个中年人说道。
「李县长好！」李志阳伸出右手，主动与对方握手。

「李书记好！」李副县长双手握住李志阳的右手，激动的说道。

「这位是安源县副县长林国华。」陈主任又指了指李副县长身后的一个年纪稍轻一些的中年人说道。

「林县长好！」李志阳又如刚才一样，伸出右手与对方握手。

「李书记好！」林副县长也如前两位领导一样，双手握住李志阳的右手，弯着腰笑着说道。

接着，陈主任又介绍了好几位，原来都是安源县的各个单位的一、二把手。李志阳与其一一握了手，又寒暄了一番宾客便入了座。

上菜后，席间自然少不了又是一通觥光交错。酒过三巡，菜过五味。李志阳也有些微醉，不过，县里那些头头脑脑也喝的差不多了。表演着酒后的各种丑态：有的人在那里大呼小叫着，有的人在那里哼着不着调的小曲。有的人干脆趴在桌子上面睡着了，而更有甚者在那里尬舞着。好在县里的几位县长和副县长还保持着清醒，坐在那里听李志阳说着话。

「陈主任，兄弟谢谢您的宴请啊！」李志阳右手拿着酒杯，左手搂着陈主任在那里说道。

「谢谢李书记的光临啊，让兄弟很有面子啊！」陈主任弯着腰，笑着说道。
「咱们俩就不要这么客套了，有什么事情用得着兄弟的，您尽管开口就是了。」李志阳放开陈主任，挥着酒杯说道。

「李书记是自己兄弟，我也就不缠圈子了。是这样的，我有一个小兄弟。在安源县公安局做事，七八年了还只是小警员。您看看？」陈主任平淡地说道。
「这件事情啊！您可以直接徐县长啊。他是安源的老大啊！」李志阳晃了晃酒杯，说道。

「这个事情还就真的要麻烦您李书记，徐县长他管不了政法委啊。」陈主任面露难色地说道。

「陈主任，我这还没有走马上任。您这是……」李志阳打着哈哈说道。
「李书记放心，事成之后，肯定不会忘记您老的！」陈主任笑着说着。
「说到事情，我这里刚好有一件事情要麻烦陈主任呢！」李志阳突然想起刘处长的事情。

「您说，您李书记的事情，那就是我的事情。」陈主任拍着胸脯说道。
「也不是什么大事，对于您陈主任来说，那就是洒洒水啦（小意思！）！」李志阳晃了晃酒杯，笑着说道。

「就别卖关子，兄弟！您说。」陈主任有些心急地说道。

「安源县地税局最近是不是有人在纪委喝茶啊！」李志阳并没有说谁，只是随口说了一句。

「是有这么一位，群众举报的。正在调查中，李书记的意思是？」陈主任想了想，问道。

「咱们有些同志嘛，做事雷厉风行一些，别人就会盯上。做事温柔一些呢，别人又要欺负。做人做事都是左右为难！」李志阳说着一些似是而非的话语。
「这说的是兄弟的心理话啊！那您的意思？」陈主任明白了一些，反问道。
「党内的同志，能帮救的就一定要救。毛主席不是也说过嘛？有错误能改，那也是好同志嘛！教育一下就行了。您说呢？」李志阳望着陈主任，似笑非笑地说道。

「明白，明白！最快明天，最迟后天。这件事情，一定会有一个结果的。放心！」陈主任望着李志阳笑了笑，底气十足地说道。

「我们不能放过一个坏人，也不能冤枉一个好同志嘛！陈主任，您要相信您的那位小兄弟如果是金子总会发光的，相信组织一定不会埋没人才的。干杯！」李志阳笑了笑，举起杯子和陈主任对碰了一下。

酒宴在这样你好我好大家好的一片祥和气氛中结束了。李志阳喝得有些高，不过还死死地守着官场法则：千万别在冲动中做决定，不要和任何人交心。婉拒了众人再去消费的好意，李志阳摇摇晃晃地向停车场走去。

「李哥，我送你吧！」陈武一路小跑到李志阳身边。

「没事，你先去玩吧！我一会叫曾秘书过来。」李志阳摆了摆手，对陈武说道。

「李哥，没事！我玩不玩都无所谓。」陈武扶着李志阳说道。

「傻啊！我让你去玩，你就去玩。不听话了，是不是？」李志阳听到这里，突然发火地吼道。

「李哥！我……」这一下弄得陈武无地自容了。

「这是一个机会，让你和县里面的那些人要混熟来！一来，咱们是初到那里，还要别人帮着。二来，你现在代表的是我。做人做事，一定要考虑周齐。不要乱说话，不要乱许愿。少喝点酒！」李志阳看到陈武呆在那里，一边帮着陈武整理着衣领，一边轻声说道。

「明白了，李哥！」陈武这下明白了。

「以后，在官场好好学着点。不说了，你先去玩。我打了电话给曾秘书，一会他会过来的。」李志阳推了推陈武，说道。

「是！那李哥您小心一点。有事您给我电话！」陈武没办法，只好点头答应着。然后，看着李志阳摇摇晃晃地向停车场走去。

李志阳并没有给曾秘书打电话，一屁股坐到车里。掏出手机，给朱洁打了个电话。电话通了，那边传来很大的音乐声，应该是在酒吧或ＫＴＶ之类的场所。根本听不清楚朱洁说什么。只好挂了电话，坐在车里打开音乐呆坐着。

每当李志阳做了一件违心的事情，就会有一种负罪感。而今天他做了两件，虽然还有一件并没有开始。已经很久没有抽过烟的李志阳现在想抽根烟，却发现车里并没有香烟。叹了一口气，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。接下来，怎么办？还有回头路吗？还有出路吗？李志阳感觉脑子很乱，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。也许是酒精上头了，竟然迷迷糊糊的在车上睡着了。

（未完待续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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